故事发生在《超人:钢铁之躯》中大都会之战之后,在那场战斗中许多建筑和市民惨遭波及,这就包括属于布鲁斯·韦恩的韦恩大厦。如今,许多人把具有超凡力量的氪星人卡·艾尔当作凡间之神来膜拜,身处险境的时候会祈求他的救助,但同时,超人也因与佐德之战对城市造成的破坏而遭到逮捕和审讯,一度成为都市传说的蝙蝠侠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似乎正是为了惩罚超人而来。年轻的富豪莱克斯·卢瑟在二者挑拨着矛盾,神秘出现的美丽女士戴安娜·普林斯也因为自己的目的而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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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形式之美
扎克·施奈德是一位“包装”大师,他的影片画面常以浓郁的色彩饱和度,阴暗复古的冷色调、灰暗低调的灯光风格形成一种油画般的影像。这种风格成为扎导的艺术烙印,使其作品的形式美感远远大于内容实质。
DC所谓的“黑暗”美学正是建立在扎克的形式之美上。在《蝙超》中,这种阴冷黑暗的美感已不再局限于画风,扎导的形式之美已扩散至场景设计、戏服、道具等细节,如城市广场上宛若古希腊神明般的超人雕像赋予形式上雄伟瑰丽的艺术感,如超级英雄的紧身战服以流畅的线条凸显人体性感、健壮的艺术美,就连超人的鲜红斗篷在影片中也以暗红色表现,以符合形式的“黑暗”美与气质的悲壮感。
扎克的形式美感亦用于“包装”人物,影片中以超人“救世与误解”的悲剧性冲突,以仰望视角、慢镜头等拍摄方式呈现超人的“神性”,使其在形式上超越漫画的通俗性,升格为神话史诗中的英雄。
感觉、视觉、听觉,电影形式之美的圣三位一体。汉斯季默的配乐是《蝙超》“黑暗”美学的最后一块拼图。影片以不同风格的人物主题音乐突出角色性格,超人哀婉悲壮、蝙蝠低沉压抑,最后于战斗中现身的神奇女侠则伴随着雄壮、激烈的鼓点以象征强力的新援。场景与音乐亦有和谐的对应,战斗时气势恢宏的交响,葬礼上哀婉忧伤的风笛,音节高低与人物情绪和戏剧激烈程度完美应和。
二、内容之殇
DC的“黑暗”美学于形式之上堪称完美,但于内容却始终没有摆脱漫画的“低级趣味”。《蝙超》之中,超人的形象是宗教中的救世主,从能力与价值观上都趋近神性的完美。因此其主题上的黑暗只能源于另一位角色,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是我最喜欢的漫画角色,因为他具有一种迷人而复杂的性格,他从父母的死中悟出的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亦不是“以暴制暴”的复仇,而是超越“以暴制暴”,是“以恐惧制恐惧”(这是诺兰的《侠影之谜》中所述的蝙蝠侠诞生)。布鲁斯韦恩化身为蝙蝠侠,亦化身为恐惧的源头,他打击犯罪,希望以恐惧降服暴力,从而逐渐形成一种与其他充当义警的超级英雄完全不同的正义,一种极端的正义。
蝙蝠侠制造恐惧,小丑亦制造恐惧,二者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蝙蝠侠以恐惧化解暴力,小丑以恐惧激发人性原始的暴力。极端正义并没能彻底的铲除犯罪,反而因这种极端而诞生了另一种更黑暗的极端,这亦是诺兰《黑暗骑士》的内在美,诺兰塑造的韦恩具有反英雄性格的复杂与阴暗,亦隐有反社会倾向的极端,这即是DC电影黑暗气质之源。
《蝙超》对布鲁斯·韦恩的刻画则流于通俗,影片以闪回的方式反复强调韦恩的童年阴影,旨在为蝙蝠侠的极端提供一个不咸不淡的理由。“BVS”,二者之对立是“黑暗”与“光明”的对立,人性与神性的对立,制裁者与拯救者的对立。这些因性格、经历、理念所造成的矛盾被影片简化为“误会”,韦恩通过两段超现实的梦境从而站在超人的对立面更显剧情苍白,人物无力,影片缺乏深入的内心刻画,“BVS”不应只是肉体的决斗,更应是两种精神的抗衡。最可悲的是,布鲁斯·韦恩这个美漫中最具个性的角色不单没能展现其复杂的性格,反倒被DC宇宙的体系同化,亦变成了超级英雄队伍中的同质化面孔。
至于神奇女侠,毫不客气的讲,她于影片的作用仅为颜值担当与续集铺陈。《蝙超》在一定意义上可以看做是《正义联盟》的前传,也正因此本片的铺垫作用甚至高于“BVS”本身,影片试图将DC宇宙的众多线索放入这一部影片中,以至于电影的内容显得逻辑混乱,顾此失彼。
《蝙超》的黑暗风格仅是其形式上的美感,没有升华至主题气质。探其本质与漫威大同小异,仍是美漫中老掉牙的正邪对立价值观。二者唯一不同的是,漫威轻松自如,像是前卫、时尚的流行歌曲,DC悲怆复古,如厚重、低沉的古典音乐。
从商业角度而言,本片仍旧是一流水准的商业大作,影片的特技效果可称为同类型影片中的巅峰,尤其是战斗场面呈现出的视觉效果,兼具毁灭性与神话感,可谓是将古典传说里众神之战的场景放入了钢铁森林的现代化都市,远胜于某些依靠堆积反派数量支撑场面的漫改影片。
《蝙超》是一部优点与缺点同样突出的电影,黑暗美学是诺兰遗留给DC的“遗产”,扎克·施耐德从这份“遗产”中仅学得了皮毛,于是就有了这部形式之美,内容之殇的美漫大作。